林祁与路案轻轻走近傅昀。
林祁被安静坐在床沿的人迷了眼睛,几乎无法直视艳阳的光彩。
艳阳透过狭小的铁窗照在傅剑洗微笑惨淡的面容上,也透过镂雕五蝠的窗棂照在林祁的身上。
她想开口对傅剑洗说,节哀顺变;但,说不出口。
躺在眼前的傅昀,苍白的面容如同冰雪,白色肌肤上唯有两点黑色的眼眸,一痕淡青的唇色。
就像是描绘于粉壁上的人物,徒具了完美无缺的线条形状,却失却所有的颜色,没有任何活人气息。
林祁身体颤抖,思绪紊乱,喉口嗬嗬作响,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,混乱中,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傅昀的场景。
他静静地帮阿妍捡拾怀中掉落的青梅,碰触到她沾了荷塘淤泥的裙角,他忍不住开怀大笑,抬头仰望着阿妍。
那时,他抬头看着从远处跑过来找阿妍的自己,笑容灿烂地问:“你就是这丫头常提到的小七吧?”
他走了,阿妍该多伤心。
林祁缓缓看向狭小的铁窗,让染红的光彩在自己的面容上徐徐滑过。
路案见她沉默不语,在她耳边轻轻说:“沈姑娘,不相信傅昀会轻易被人暗算。”
林祁轻轻地“哦”了一声,仿佛没听到一般,神情平静。
只是,片刻后,她的眼前忽然亮了下来,远处流云,近处花树,全都在一瞬间清晰起来。
她转向路案,定定地看着他;在日光的照耀下,周围璀璨生辉,令她眼睛都不由有些灼痛。
她抬起左手,用手肘仓促地挡住了自己的双眼,让眼里尚未流出来的东西被衣裳迅速吸走。
她强自压抑住自己的气息,后知后觉地上前仔细端详傅昀。
一瞬间,断续的回忆浮现眼前。过了许久,她的眼神闪出明晃晃的光,对一直视周遭一切若无物的傅剑洗轻声而又颤抖地说:“傅叔,傅昀还有救。”
路案站在她的对面,默然看着她,却什么也没说。
傅剑洗怔怔望着林祁,那一张惨白的脸上,黑洞洞的眸子毫无亮光。半晌,他才缓缓开口,用喑哑的声音不确定地问:“真的吗?”
林祁听着自己颤抖的呼吸声,张大嘴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她只能狠狠地看着着傅昀,急促呼吸。
其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。
傅剑洗捂着自己的眼睛,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。就连近在咫尺的路案,也只听到他的呼吸声,长长的,压抑而用力。
不知过了多久,傅剑洗放下自己搭在被褥上的手,面容已经平静了下来,连眼睛也唯有一痕微红。
他望着林祁,慢慢的,用干涩的声音说:“我就知道,我一直知道的……”
“您先别太激动,容我想想办法。”林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,站起来。
早年间,她曾撞见过傅昀试药,十几种药性非常徐疾的偏方药材浓缩成一碗喝下去,傅昀差点无力回天,还好她发现的及时,岳姨又用了险方,这才救回了他。
后来,她一直缠着岳姨,才得知,傅昀是为了沈臻而试药的;这便能说得通了,毕竟良心难安。
看傅昀的情况,大概是那些歹人见他已经中毒,又看他气息全无,以为他死了,才将他仍在庙中设计陷害靳仄缕;却没料到傅昀体质不若常人;当年的经历已经练就了他百毒不侵的体魄,只是此时可能药性冲突,造成了假死的症状。
现在只要找到岳姨当时用的药方便能救他了。
岳姨告诉她,她当时给傅昀服用之前,将药喂给了误食她园中毒花而奄奄一息的兔子,结果那兔子活了。
如此,她才下定决心放手一搏。
“傅叔,我能到岳姨房间看看吗?”林祁想,岳姨明知那药偏得很,可能会有后遗症,定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