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远交近攻...”
风铃呢喃一句,觉得此话很有深意,她没读过书更不识字,说不出所以然,然而后半句,现在打完以后就不用打,她是能够直接理解出来,如此又理解开头那句便更觉得精妙。
翌日早晨,李幼白起床后帮风铃检查伤势,血早已止住而且已经结痂,换上一轮绷带包好。
“恐怕要留下疤痕了。”李幼白看着风铃肩膀白皙的肌肤上多了道狰狞的漆黑,无奈出口。
江湖上不少驻容养颜的丹药备受贵族千金与妇女喜爱,同时消除疤痕的丹药也很多,可像风铃这样深可至骨的伤口,想要彻底祛疤是不可能的。
风铃拍拍平坦的胸脯,满不在乎道:“我们大漠中的人将之视为荣誉!”
大雪封天,朝廷的消息不会跑的比她们快多少,昨日劫的朝廷军队,应该今日开始才会勘察,此地距离又近,断然不能停留太久。
购买所需的物资,与风铃商议后决定马队继续前往南下。
五十人的马队在雪里行走太过显眼,迟早引来豺狼,为避免树大招风,五十人的马队被风铃分成五组,分开不远各自向南方前行。
她们不敢走官道,只能绕行山路。
积雪厚重,马蹄陷进去便拔得艰难,行进速度缓慢。直到靠近南州府,地上的雪才渐渐稀薄。
一场寒冬一场寒,霜花零散地挂在枝头,任凭山风如何吹打,依旧纹丝不动。
途经的县城和小镇,她们一概避开,没人知道里头是否藏着朝廷的驻军。
外来人进城,总要被盘查身份,花些银钱或许能打点过去,但五十人加上五十匹马,太过惹眼。更何况,她们的样貌相近,一眼便能看出是同出一地。
往南又走了三天,途经一条荒草丛生的野路时,路边横着一具冻僵的老农尸体。
山林中的野狗正撕咬着残躯,血肉模糊,白骨森森,这样的场景并不罕见,一路上她们见过许多。
北方的难民为避严寒南下,却终究敌不过风雪与饥饿,倒毙途中,相较之下,那些冻成冰雕的尸体反倒算得上幸运,至少留了个全尸不必被野兽啃食殆尽。
夜幕降临前,她们寻到一处避风的岩洞,火堆燃起,火光将洞内的黑暗与寒意短暂驱散。
风铃拴好马,从皮袋里掏出一大团油纸,走到李幼白身边坐下,催促道:“快烤了,我想吃肉。”
油纸袋里塞满了切碎的肉块,冻得硬如石头。
李幼白挑出一块看了看,摇头道:“没调料,味道不会太好。”
风铃不管这些,执意要她烤。在黑风寨吃了几个月的斋饭,她早已憋得发慌,没想到离开山寨后的第一顿肉,竟是在自己重伤时吃上的。
平日里赶路为避风险夜晚从不敢生火,今日难得有山洞避风,她便迫不及待将备好的肉食拿了出来。
干粮又硬又干,与烤肉的滋味天差地别,更何况是李幼白的手艺。前年尝过一次后,风铃便念念不忘。
李幼白将油袋放到火堆旁烘软,起身出去捡了些木枝,削成细条,将肉块一一串好。
火光映照下,她的动作娴熟而从容,夜色如墨,篝火舔舐着木柴的筋骨,将洞口阴影撕成碎片。
肉香裹着油脂的焦脆声,一寸寸渗入夜风,勾得人喉头微动。
风铃盘膝坐在火堆旁,怀中长剑横卧膝头,身子却早扭成了麻花,她背对幽深洞口,眼珠瞪得溜圆,直勾勾盯着火舌间翻动的肉块。
那肉皮已泛起琥珀色,油星子“滋啦”滋在炭灰上,溅起细碎的金芒。她喉间不自觉地“咕咚”一声,倒比柴火爆裂声更响。
“能吃了么?”她第五次发问,指尖几乎要戳进火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