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水之湄(2 / 5)

花样的华年 方小水 6657 字 6个月前

四口人,他们的女儿趁乱离家出走,已然不知身在何处。

家。不过我觉得,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或许是爱他们的孩子的。就算那女儿夜不归宿又离家出走,就算那儿子调皮捣蛋又砸烂了路人的脑袋。为着他们的孩子,我可以看到常常挂在中年女人脸上的泪水,可以看到中年男人常常锈在一起的眉头。

他们总归是一个家。无论何种境遇,都有家人的依托牵绊,都有坚持活着的理由。

他们走时,我望着门口堆放的杂物怅然若失。

4

“你说鬼话!”——“怎么?”

“说好了不提家里的事的!”——“好吧,再来说说那个死了的过路女人。”

死了的过路女人是在路边卖小吃的,油茶、豆腐脑和浆面条,包子、茶叶蛋和糖三角。她的摊子就在桥头,那天是为了买鸡蛋从门洞里过,正巧被砸中脑袋。

她的丈夫在商场门口看自行车,平时喜好喝酒,老是醉醺醺一身酒气。

两个人都快五十岁了,一直没有孩子。

过路女人死后,那个爱喝酒的丈夫得到一笔赔偿金。只是他的神经却因此不大正常,拼命灌酒又哭哭笑笑。原本人缘就不怎么样,这样一来更是没什么人敢接近他。

在过路女人死了的那年冬天,河水没有结冰。连着下了几天灰灰茫茫的雨夹雪,满世界湿湿滑滑。风停雨住,爱喝酒的男人却没有出现在常去的饭店。小半月后,他的尸体浮在河面上。他就是河里那个死去的男人。

打捞尸体时,有人说他是淹死的;也有人笃定他会游泳,只是水里太冷冻僵了身子;又有人反驳说棉衣湿水后极重,再强的游泳本事也施展不开。这几派人很快争得脸红脖子粗,互相推搡起来。

“想必是酒精烧坏了脑子。”

这句话一出,那群将要打架的人住了手,一同称赞起这句结语的高明。

其实我有些后怕,此前我总是站在灯笼下等待我晚归的妈妈。你知道的,那时候我的爸爸不在这座城市,家里只有我和妈妈。要是妈妈加班到深夜,我独自在家里便会害怕起来。因而出门走至路边的灯笼下,看着车水马龙等她归来,心里的恐慌总会少些。

就此打住,说好了不提家里的事的。总之就是回想起自己深夜站在灯笼下的情景时,总会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。

5

挂着灯笼的门洞旁是一家售卖亭,卖一些零食饮料烟酒。售卖亭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管,他在里边放一张床,售卖亭便成了他的家。

开售卖亭的男人没有别的落脚之处,我不曾见过他的父母妻子,朋友更是无从谈起,仿佛他是被猛然抛弃在这个地方,回过神后早已孑然一身。

他嗜好抽烟,日日手不离烟,烟不离口,烟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。那间售卖亭自然也是浓烟逼人,尤其在冬天他把门窗紧闭时。

一个昏昏沉沉的冬夜,我又站在写字楼的门洞里等待妈妈下班。自然,那时过路女人还活着,仍在桥头卖她的小吃。那天大约是冬至一类的节气,天黑得很早,又不住的刮着冷风,手脚冻得生疼。

开售卖亭的男人看到在寒风里打哆嗦的我,便打开门把我拉进售卖亭。让我坐在他那破旧的床上,裹上厚厚的军绿色被子。

屋子里烟味呛人,他的床被满是烟臭和经年累月使用后留存下的腻味儿。我屏住呼吸,憋很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,生怕多吸入分毫这难以忍受的味道。

吸罢一支烟,他笑着问我今天可吃过饺子。我摇摇头。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碗,碗里清清白白躺着六只饺子。羊肉馅的饺子,他着重说,不吃就会冻掉耳朵,必定是羊肉馅的才管用。我连忙拒绝,借口等妈妈下班回家再吃。他惋惜地劝一阵方才放下碗。

实际上那时我饥肠辘辘,之所以拒绝一